第八十章
</p>
</p>
求订阅~~~求粉红~~~
</p>
</p>
=================
</p>
</p>
阮氏坐在女儿的身边，一边为她按揉着手脚，一边轻声细语地和她说着话。
</p>
</p>
宝珍安安静静地听着，自从醒来之后，她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神思恍惚，时常默然出神，好似自己再努力回忆着什么。
</p>
</p>
关于孩子的事，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不提，等到宝珍恢复得好一些的时候再说。
</p>
</p>
兰芝千叮咛万嘱咐让下人们不许多嘴多舌，该说的说，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许再提。一旦格格问起什么，全看夫人和自己的眼色行事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得知宝珍清醒，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，匆匆赶往大帐探望。谁知，还未来得及进帐，便被兰芝温言拦住。“大汗请留步，奴婢有几句话想跟您说。”
</p>
</p>
巴图布赫念妻心切，见她这样冒冒失失地横在自己身前，声音未免有了怒气：“有话快说。”
</p>
</p>
兰芝稳住心神，轻声道：“娘娘的身子还需静养，夫人她决定暂时不要将失去孩子的事，告知娘娘，以免再有什么闪失。”
</p>
</p>
巴图布赫闻言颇感意外，他沉吟了好一会，方才开口道：“先这么办吧。”
</p>
</p>
兰芝听了，连忙躬身行礼道：“谢大汗”说完，伸手掀起帐帘让着他进去。
</p>
</p>
这会，宝珍刚喝过汤药，斜歪着身子靠在枕垫上，低头哄弄着身旁襁褓里的孩子。她轻握着孩子的小手亲了亲，微微一笑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见她好好地坐在那里，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跟着缓缓走上前去。
</p>
</p>
阮氏听见动静，回头看了一眼，待见来人是他，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。幸好，兰芝及时地跟她递了个眼色，她才微微放了心，起身给巴图布赫让了位置。
</p>
</p>
宝珍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孩子，所以，根本不在意自己旁边坐着的是谁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见她理也不理自己，先开口唤了她一声：“宝珍。”
</p>
</p>
宝珍闻言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，那眼神就好像是再看着一个陌生人似地，没有夹杂丝毫的感情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见状，慌忙凑上前来握住她的手道：“宝珍，你还在恼我对不对？”
</p>
</p>
宝珍的两眼流露出迷茫的神情，好像他这样的举动弄得很不安，随即神情紧张，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反应，有些激动问道：“宝珍她是怎么了？”
</p>
</p>
阮氏在旁，重重地叹一口气道：“现在还说不好，她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开口说过。大夫说还得再看看，才知是什么病症。”
</p>
</p>
事情远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，原本好端端的人，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。人也认不得，话也不不出，实在令人觉得沉重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的眉心紧蹙，紧绷着脸，压抑多时的无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，浓苦而厚重。
</p>
</p>
宝珍的身子还很虚弱，每次醒来不过半个时辰，便会觉得困乏。
</p>
</p>
阮氏心中对巴图布赫虽然有气，但还是语气委婉地下了逐客令。待他走后，阮氏坐回到床边，将女儿揽进自己的怀里，用手指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，语气温和道：“好好睡吧，有娘在这里，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。”
</p>
</p>
宝珍闻言，十分顺从的依偎她的怀里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，神情安然。
</p>
</p>
临近春末，阮氏和宝祥已经在草原上生活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。宝祥练好了骑术，时而和草原上的牧民比赛，赢得一些丰厚的奖励品。而阮氏每天都守在女儿的身边，陪她说话，陪她吃饭，几乎是形影不离。
</p>
</p>
宝珍在她的细心照料下，身体恢复得很快，气色也好了很多。有时，也会开口说几句话，但内容都是关于孩子的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给孩子起了一个寓意体健康寿的名字—那森布赫，而阮氏则给他起了个乳名为“额鲁”，也是代表着强壮的意思。
</p>
</p>
作为草原上的小王子，那森布赫要在百天时接受萨满的祝福和洗礼。洗礼的当天，宝珍要十分正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，虽然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，但身为汗妃和孩子的母亲，她必须盛装出席。
</p>
</p>
洗礼那天，所有的牧民都赶到了牙帐外面，等待着见一见大汗的小王子。不过，还有更多的人，希望能看到宝珍，部落中有很多关于她的谣言。其中最荒谬的，莫过于说她被恶魔附体缠身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，成为了行尸走肉。
</p>
</p>
对于这样的谣言，巴图布赫十分气愤，他下令不许任何人讨论汗妃的病情，如若违反，便要受到残酷的鞭刑。
</p>
</p>
萨满们戴着色彩鲜艳，表情诡异的面具围坐成一圈，他们的正中央摆着三块大小相同的白色石头，待到仪式开始之后，他们一边唱歌舞蹈，一边绕着石头击鼓，蹦蹦跳跳的模样略显滑稽。
</p>
</p>
宝珍抱着儿子额鲁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，显然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怪异。
</p>
</p>
萨满自称能够代表神明，自己灵魂能够脱离现实世界去同神灵交往，并且完成一系列祈福或者问卜的行为。
</p>
</p>
载歌载舞的萨满中有一个女长者，她已经在辉特部生活了四十年了，牧民们都认定了她是可以指点迷津的大师，就连巴图布赫也要对她十分尊重。
</p>
</p>
女长者唱了一会儿，便走到宝珍的面前想要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孩子。宝珍下意识地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，神情显得很焦虑。
</p>
</p>
女长者见状，仰起头张开双手，长吁了一口气，跟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：“请把孩子给我，让他接受神灵的祝福。”
</p>
</p>
巴图布赫见宝珍不肯放手，便上前轻声哄着她道：“别怕，萨满们不会伤害孩子的。”说完，他便将孩子给抱了过去。
</p>
</p>
宝珍的脑子里很混沌，记忆也是零星散乱的理不清楚，但唯独对自己的孩子，她有着强烈的保护欲。
</p>
</p>
额鲁被萨满们抱走之后，突然开始放声大哭，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。
</p>
</p>
宝珍听着孩子的哭声，立马想要冲过去，却被巴图布赫牢牢抓住。
</p>
</p>
“宝珍，没事的，这是洗礼必有的仪式。”巴图布赫轻声劝慰着她，无奈，宝珍依旧使劲地挣扎着。
</p>
</p>
萨满们依旧又唱又跳的，额鲁的哭声一直都没有停过。宝珍听了，很是心疼，忍不住冲着巴图布赫开口道：“孩子在哭，把孩子还给我。”
</p>
</p>
这是三个月来，宝珍和他说的第一句话。巴图布赫闻言，欣喜不已，紧紧握住她的手道：“宝珍，你认得我了是不是？”
</p>
</p>
宝珍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，继续用力挣脱道：“额鲁，孩子，还给我。”
</p>
</p>
巴图布赫看着已经进行到一半的仪式，再次温言劝道：“再等一等。”
</p>
</p>
歌声，鼓声还有孩子的哭声，让宝珍突然觉得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痛。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，很多声音和画面纷纷涌现出来，瞬间交织重叠在一起。
</p>
</p>
宝珍用一只手捂着头，猛然从巴图布赫的怀里挣脱出来，跑到萨满中间把孩子抢了回来。
</p>
</p>
女长者见状大怒，伸出枯瘦的手指，指着宝珍厉声道：“无知的人啊，你可知你已经冒犯了神灵，这孩子再也得不到神灵的庇佑了。”
</p>
</p>
额鲁的小脸涨得通红，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个不停，宝珍抱着他亲了亲，轻声细语地哄着拍着。
</p>
</p>
额鲁的哭声渐渐止住了，他眨着漂亮的大眼睛，不哭也不闹地看着宝珍。
</p>
</p>
洗礼仪式半途而废，萨满无疑把这当成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大错。尤其是女长者本人，更是神情激动地指责宝珍道：“无知的人，你可知冒犯神灵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</p>
</p>
巴图布赫有心袒护宝珍，亲自向萨满解释道：“汗妃的身子还没有全好，请您原谅她吧。”
</p>
</p>
萨满认定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侮辱，当即做出预言道：“大汗，祸端开启，无法避免。草原上必定会再次掀起一场血光之灾。”
</p>
</p>
她的话让人大吃一惊，巴图布赫无奈，只好吩咐侍女们先将他们送回去。
</p>
</p>
经过这件事以后，大家对于宝珍的议论就更多了。特别是那些老人家，对于萨满所说的话深信不疑，每天脸上愁云密布，忐忑不安。
</p>
</p>
自那日之后，宝珍便落下了头痛的毛病，每次当她想回忆什么事情的时候，头部就会疼得想要裂开了一样。大夫们仔细察看，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，只能开些安神静心的药给她，叮嘱她好好休息。
</p>
</p>
傍晚时分，巴图布赫过来探望，他的神情疲惫，看来是因为善后费了不少力气。不过，今天还是有让他觉得高兴的事。
</p>
</p>
宝珍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，这可能是这几个月来，唯一让他觉得高兴的事情。
</p>
</p>
宝珍静静坐在床边，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，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。
</p>
</p>
巴图布赫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蹲下身子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