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的孩子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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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****奶，您请进……”如梅并不晓得柳馨儿去了纪府。所以也不晓得****奶突然来访所谓何事？只好惴惴不安的先请****奶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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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进门，见这四方院落收拾的倒也干净雅致，院中一株大槐树，廊上摆了几盆海棠、菊花，东边栽了一棵芭蕉。如梅引锦书厅里坐，又去泡茶来，小心伺候道：“****奶先坐着，我家小姐出门去办点事，兴许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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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心中咯噔一下，原来如梅不知道柳馨儿去纪家了，柳馨儿为什么要瞒着如梅呢？按说如梅是她最信得过的人，这里边必定有蹊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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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没什么事，就是今天刚巧在附近，想起二爷说过你们住在这里，便过来瞧瞧你家小姐，毕竟姐妹一场。”锦书端起茶饮了一口，温婉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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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梅虽然对锦书没什么好感，但人家好歹是****奶，又说是好意来看小姐的，当然，她很怀疑****奶的好意。莫不是想来看小姐的落魄模样吧！都是被遣出去的人，还说什么好不好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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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****奶好心，还记挂着我们小姐。”如梅笑道：“****奶是一个人来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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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微笑道：“映雪跟着来的，我想着你与她往日有些嫌隙，便叫她自己附近逛了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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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梅心道：原来是映雪那个臭丫头跟着来，倒还真不愿意见到她，不来是对的，来了可没她的茶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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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原本早就想来看你家小姐的，可是宫里的事脱不开身，这不，难得有这几日空闲出宫来一趟。”锦书笑道，顿了顿又问道：“你们二人日子过的还舒适否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，二爷是个粗人，难免考虑不周全，我也劝他时常要过来看看你家小姐，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，十年方修的同船渡，百年才修的共枕眠，夫妻一场总是缘分，不能做的太过无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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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谢****奶挂念，我和小姐过的挺好的。”如梅道，心里却腹诽着：说的这么好听，还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，二爷铁了心要遣小姐出门，就是你挑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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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家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？我记得之前她天一冷就犯咳嗽的，改天我让孙大夫来为你家小姐诊治诊治？”锦书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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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****奶不必麻烦了，我家小姐如今身子好多了。再说有崔大夫常来为小姐诊脉的，不用请孙大夫来了。”如梅回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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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心里又是咯噔一下，崔大夫？常来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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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……这便好，那我也就放心了，等你家小姐回来，你代我向她问个好，还是那句话，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便是，我若不在，跟二爷说也是一样的。”锦书起身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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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哪敢去烦二爷，二爷见了我们怕是躲不及的。”如梅幽怨道，出府这么久，二爷就不曾主动来看过她们，唯一一次来了，还是喝醉了，小姐硬将他带来的，酒一醒，就跟逃瘟疫似的跑了，想到这事就生气，要不是二爷刺激的，小姐也不至于随随便便跟了那个崔大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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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？这话怎么说？”锦书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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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可不敢随便说二爷的坏话。”如梅嘟哝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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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微微一笑：“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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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****奶不等我家小姐了？”如梅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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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等了。映雪还等这我呢！这次见不到，下回再见也是一样的。”锦书莞尔出了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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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梅将****奶送出门，心中疑惑着，****奶当真是善心发作来看小姐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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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雪已经在马车上等着，见****奶回来，忙道：“****奶，有收获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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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说。”锦书坐定，让车夫驾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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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几个****是专替人纳鞋底的，平时只要天气晴好就坐在外边纳鞋底，说是柳姨娘平日深居简出，只有一个男的偶尔会过来，看他总提着一只药箱子，应该是个大夫。”映雪道，****皆喜嚼舌根，她不过上前起个由头一问，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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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崔大夫……”锦书轻声念叨这个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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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姓不姓崔倒是不知，不过，此人这两月来的勤快了，隔三差五的来。”映雪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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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蹙眉沉思，半响方道：“叫车夫去‘泰和堂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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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‘泰和堂’做什么？难道****奶知道那大夫是‘泰和堂’的？”映雪好奇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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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不知道，不过找‘泰和堂’的孙大夫问问应该就知道了。”锦书疲惫的闭上眼，累，真的好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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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“泰和堂”，锦书找孙大夫问城里可有一位姓崔的大夫，他道有，一位是城北“善寿堂”的崔大夫，年约六十，一位是城西“回春堂”的崔大夫，年纪较轻。锦书道了谢。又命车夫将车驶到城西“回春堂”药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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映雪见****奶脸色不好、神情抑郁，就不敢多问，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敢说，她可是没吃午饭就跟这****奶出来了，不过，****奶一样没吃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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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就是“回春堂”，锦书和映雪下了车，正要抬脚入店，里面却有个****掩面直冲撞过来，锦书避之不及，被她撞个正着，多亏了映雪扶住才不至于摔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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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****见自己撞了人，忙作揖行礼谦声道：“对不住了，我走的急没看路，夫人哪撞了疼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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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*本是掩面的，这会儿放下手来，锦书见了她的脸，不由的惊了一下，她脸上有将近一半的面积都覆盖着青黑色的胎记，真正的阴阳脸，而她那眼中还有泪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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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不起……”****见锦书惊骇的表情，忙又掩了半边脸去，尴尬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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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碍的。大姐以后走路小心些就是。”锦书微微一笑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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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母亲……母亲……你不要走……”一个小孩儿赶了出来，拉住****的衣裙，哀求着，看他岁数也只比清儿稍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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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*半蹲下身子，抚着孩子的脸，想要柔声说话，却是语声哽咽：“春儿，你要好生听你父亲的话，母亲……母亲还会来看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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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春儿就是不让母亲走，春儿要母亲留下……”叫春儿的孩童不依的哭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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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春儿，还不快点回屋去。”一个男子的声音身后响起。语气很是严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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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寻声望去，见一着灰色棉袍的男子踱步过来，三十不到的年纪，样貌倒也清秀，正紧蹙着眉，很不高兴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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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儿唬了一跳，往****怀中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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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男子加重了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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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*拭了拭泪，轻轻推开春儿，低着头走了。春儿要追去，却被男子拉住，男子呵道：“保栓，陈义，还不快把春儿带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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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里两个伙计出来连拖带抱的弄了春儿进去：“少爷，听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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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爷？那么这位就是“回春堂”的掌柜，崔一鸣？那么刚才那位****应该就是崔云哲的妻子了？锦书忙给映雪使了个眼色，映雪会意，跟着那****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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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这才看见站在店门口的锦书，衣着华贵，应是大户人家的夫人，神情缓和了下来，施了礼道：“这位夫人是来看病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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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含笑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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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此，里面请……”崔云哲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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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夫人是哪里不舒服？”崔云哲一边诊脉一边询问一边注意观察这位夫人的脸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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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没有哪里不舒服，只是想看看为何一直没有身孕。”锦书略窘道，这个问题她一直就想看来着，也就随便问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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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又看看锦书的舌苔道：“夫人舌淡苔白，脉沉而细，是体寒气虚之症，不容易受孕，我为夫人开个方子照着抓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了，平日里少吃性凉的食物，多吃些温热的，尤其是冬日里，还要注意保暖……”崔云哲边说边写方子，末了问：“敢问夫人姓名住址。”心想着：这位夫人能如实相告便好了，他就可以说，过段时间再上门请脉，一来二往的熟了。说不定她家以后有什么病人都会请他去看，也好多一桩生意，这京都里，名医不少，竞争激烈，这种大户人家的生意能揽过来是最好不过了。不过，有些女子是瞒着家人来看这种病症的，不肯透露的也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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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淡淡而笑：“纪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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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一愣，问：“哪个纪府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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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纪尚书家，我是纪府****奶。”锦书观察他的神情，刚才他略有讶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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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讪讪一笑：“原来是纪****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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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？崔大夫知道我？”锦书婉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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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支吾道：“听说，听说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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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柳馨儿介绍我来的，她说崔大夫医术高明，妙手回春，尤其是看不孕之症，如今她已经得偿所愿，怀了身孕，我很是羡慕呢！”锦书笑微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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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云哲闻言，心中疑惑，馨儿有孕的事，也只他们自己二人知道，连如梅她都不肯告诉，况且馨儿不是对纪****奶恨之入骨的吗？她不止一次和他提起，都是****奶容不下她，二爷才遣了她出来，又怎会介绍她来？话说回来，他倒是要感谢这位****奶，要不是她，也成就不了他和馨儿的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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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书见他如此更加笃定心中猜测，笑道：“可要恭喜你们了，什么时候办喜事呢？我可要送上一份厚礼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