糊糊:“明英宗本人是偏爱北人,不喜南人,但也承认北人文雅不及南人。
想要实行南北卷的明仁宗也说过,北人学问远不逮南人。
景泰二年的时候也有说法,江北之人文词质实,江南之人文词丰赡。
明末顾炎武更是大开地图炮,说北人八股之外,一无所通者比比也。
虽然现在明清八股文一直被骂,但不得不说在它树立起了一个科举的标杆。
科举制度在元朝被玩坏了,一半的统治时间内被废除。
开科总共才16次,取士1000多人,是自科举制度建立以来,取士最少的朝代,而且之中还存在徇私舞弊、种族歧视等众多问题,注定难以长久。
元朝科举实行的时间短、规模小、录取人数少,元代官僚总数为人,通过科举入仕的人不足5%,汉族所占的人数更是少之又少。
科举考试考场分为两种,一种是蒙古、色目人的考场,一种是汉人、南人的考场,蒙古、色目人只考经义、对策两场,而汉人、南人还需要加试赋与杂文各一篇。
蒙古、色目人面对的题目比较简单,汉人与南人面临的难度则像万人争过独木桥一般。
如果蒙古、色目人愿意参加汉人、南人的科目,中选者加一等注校,而汉人、南人根本无权参加蒙古、色目人的科目考试。
在二者的人口基数对比下,可以想象有多么不公平。
而且汉人和南人冲过独木桥顺利入仕,他们的仕途起点与高等级的两族也不相同,中选后的蒙古、色目人一般就任六品官,汉人、南人则逆降一级,由此足见当时统治阶级对汉族人民的轻视。
元朝的统治者不重视科举,明初就要重新立起规范,该怎么考怎么写。
八股文的格式明明白白放在那里,应试教育从某种程度上拉平了教育资源的差距。
北人学问不及南方,所以集体落榜是正常的?
肯定不正常呀!
前面几科都有北人中举,虽然不多,但是有。
洪武三十年会试,一个北方人都没有上榜,不说是不是皇帝执政出现偏差,导致北方文气大降这种政治性问题。
诋毁者都可以说一句,皇帝无道,北方一年比一年差。
朱元璋眼里揉不得沙子,洪武四年第一次会试,就有下第举人谤毁考官的现象发生过。
当时朱元璋认为这帮考生没考上,不反思自己,反而逞私忿谤毁考官,真是一点礼让廉耻都没有,并表示以后要还有这种事,就要出重拳。
但洪武三十年的会试,朱元璋却派人复核,这种态度的变化足以说明当科录取情况确实不太正常。”
刘彻:“难道真是集体舞弊?”
糊糊:“科举有糊名誊抄之举,是否能断绝判卷不公?
答案是不可能。
只要是主观题,就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。是人就会有喜好和偏见,哪怕本人不自知。
如果这种“主观”意见被排除后,仍然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。
洪武时期只是规定了考试的文体‘略仿宋经义’,八股文是在永乐至景泰是八股文萌芽,天顺至弘治才是其成熟完备时期。
南北文风迥异,阅卷者不一定知道考生具体是谁,但大概能猜出是南是北。
以明初官员的组成,他们的阅卷偏好不言而喻。
哪怕非专业的文学研究者,面对李白杜甫的冷门诗,大致也能区别出是谁写的。
何况专业搞文学的阅卷官。
北宋嘉佑二年有一场科举号称千年龙虎榜。
主考官是文坛盟主欧阳修,副考官王珪,李清照的外祖父。阅卷老师是梅尧臣,都是北宋文坛的泰山北斗。
这次科考全国共有四十万士子应考,但真正能得到进京参加会试资格的不过数千,最后通过殿试、金榜题名者仅388人。
考生也是星光璀璨,唐宋八大家录取了三个,感谢此次科举对文学水平的认可。
科举最主要的职能不是要评选出什么文豪之类人物,而是要为朝廷延揽治国理政之才。
嘉佑二年这一科中,有九人后来位列宰执,亦有为朝廷开疆拓土的帅才。此科能在宋史中留下传记的共有二十四人之多。”
王珪:我就只剩一个李清照外祖父的名头?
其他人不禁想起嘉佑二年的进士名单,其他不说,苏轼兄弟就名列其上。
但科举取士为的是他们的理政之能,不知哪九位能冒出头。
糊糊:“这次科举有哪些大佬参加呢,苏轼兄弟不提,唐宋八大家他家占了三个。
洛学的代表人物,程颢程颐兄弟,北宋理学家、教育家,理学的奠基者。后来为朱熹所继承和发展,世称程朱学派。
他们挨的骂没朱熹那么多,可能因为身处早期,观念只是萌芽阶段,没那么激进。
哥俩还有一个表叔张载也参加了考试,他是理学创始人之一,也是关学创始人。
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道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
横渠四句,振聋发聩。
王韶是由文转武,为大宋开辟熙河、大破青唐吐蕃,最后执掌枢密的罕见帅才。
还有往后的新党三大干将,曾布、吕惠卿、章惇。
章惇是其中最有故事的人,因为他差点改变了北宋的历史。”
苏轼想起旧友,“还能怎么改变?”变法吗。
糊糊:“宋哲宗赵煦无子早逝,立谁为储就成为一件大事,人选只能从赵煦的兄弟里选。
宋神宗有十四个儿子,但因为大宋皇室一贯来的传统,只有六个长大成人。
向太后招来宰辅询问谁可立为皇帝,章惇厉声说:按礼法而言,同母胞弟简王当立。
简王赵似排行十三,和赵煦是同母兄弟,他们的生母朱太后,这时候还活着。
两宫并立,朱太后是生母,向太后嫡母,关系自然有些微妙。
向太后挑明,我无子嗣,诸王都是神宗的庶子。
意思就是不用管朱太后那一节。
章惇复言:既然都是庶子,按长幼应立申王。
申王赵佖排行第九,诸兄弟中最为年长。
皇太后说:申王有疾病,不能立为帝。
赵佖有眼疾,是个盲人。
新党宰相掰腕子没掰过旧党的皇太后,胳膊拧不过大腿。
向太后坚持立排行十一的端王赵佶为帝,也就是后来是宋徽宗。
章惇气呼呼地反对,端王轻佻,不可以君天下!
看到北宋后来的结局,只能说,宰相的眼光不是盖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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