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已经来了。

    天上好像下起了小雪，雪花触碰水面，很快被吞噬的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陆云骁眯眼看着雾蒙蒙的前方，心中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，无悲无喜，无欲无求，若是人能早些看透，到头来，也不至于如此追悔莫及了。

    英国的天气是出了名的湿冷。

    一年四季几乎不断雨，尽管下起了雪，那空气中的潮湿也未曾因此减退一些。

    顾婧宁不断的搓着手臂，她穿着极厚的衣服，但还是很冷，空气中的水汽几乎无孔不入，她的衣服很快便潮湿了，不断的吞噬着她体内不多的暖意。

    她原本是最怕冷的人，可现在却很勇敢，尽管四肢已经渐渐麻木，但她仍旧仰着头，固执的看着面前的小洋楼。

    里面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们并肩议论着刚才的课题，看见顾婧宁以后，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，有人不忍心，想劝她离开，但顾婧宁仍是笑着摇了摇头，虚弱却礼貌的道谢。

    这儿便是乔伊斯教授的住宅。

    看得出来他虽然退休了，但仍然致力于精神研究，否则不会在自己的家中还专门开课，顾婧宁知道，对付这样的老头，只能等。

    时间是消磨一切的关键，希望乔伊斯不会让她等太久，毕竟她的身体算不上太好，能撑多久，她心里也没有底。

    她来这里已经一上午了。

    管家问过她的来意后，便请示了乔伊斯，得到的答复是不见，并且不得已将她驱逐了出去。

    她在雪地里已经站了整整三个时辰。

    这期间她想过一切手段敲响大门，但都无一例外的被赶了出去。

    乔伊斯不愿意治病，更不愿意回忆从前。

    “可以……给我一点热水吗？”

    顾婧宁小声的喘着气，无力的问着门房。

    她好像撑不太久了。

    门房知道她的来意，心中自然是怜悯她的，给了她热水和面包以后，还收留她坐了一会儿暖暖身子，顾婧宁坐了一刻钟，便回到门口等候了。

    她的毅力让经过的人都为之侧目，但乔伊斯仍旧没有任何回应。

    顾婧宁也不气馁，她从白日等到黑日，等了整整二十四个钟头，天又亮了。

    她已经被冻的嘴唇发紫，睫毛上凝结了一层晶莹的冰霜，她的衣服已经被雪湿透了，呼吸也逐渐微弱，好几次站不下去，只能坐在雪地里休息片刻。

    饥寒交迫，但她仍是不想放弃，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，陆云骁便没救了。

    如若可以，她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他的性命。

    “小姐，你还好吗……”有人提着灯走了过来，关切的询问。

    顾婧宁笑着摆了摆手，双腿却压根迈不动，无力的坐在雪地中，手脚已冷的没了知觉，她几次三番想试着站起来，这一回却是真的没有力气了。

    忽的，天上的雪小了。

    那点点冰凉的刺激消失，皮肤好受了许多，顾婧宁松了一口气，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还能再撑一会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