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他所言，顾婧宁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所震慑，而是像得到了宝藏的孩童一般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，她紧紧握着雷蒙斯的手，“谢谢你，不管有没有用，我都会去试一试的，起码让我知道他还有救，便不算绝望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乔伊斯教授的地址吗？”顾婧宁问道。

    雷蒙斯一愣，“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亲自去登门拜访，我会请求他务必救陆云骁，不惜一切代价，你刚刚说他在英国对吗，我明天便买去英国的船票……”

    顾婧宁显然已经被这个惊喜冲昏了头脑，像重获新生一般，连方才暗淡的眼珠也蒙上了一层灵光，雷蒙斯分明想笑，却一点也笑不出来。

    他只觉得难受，当人面对绝境的时候，哪怕一根稻草，一块木板，也让人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“婧宁，冷静一点，你听我说。”雷蒙斯握住她圆润小巧的双肩，用尽量清晰缓慢的方式，逐字逐句的说道，“他已经退休了，他年纪很大了，如今只在家里做研究，你突然上门冒犯，是很不礼貌的，我先为你联络一下，请示他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雷蒙斯的话很快就让顾婧宁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平静的别过耳边的碎发，从狂喜中反应过来，人无疑是茫然的，就像忽然泡在了冰水之中，极度的冷静反而刺激的她心脏极为剧烈的跳动着。

    “好的，麻烦你了，雷蒙斯。”

    顾婧宁屏住了呼吸，目光紧紧的盯着雷蒙斯，关注他的一举一动，从拿起电话机开始，她便彻底的投入了进去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。

    很久以后，雷蒙斯才终于与乔伊斯对上了话，师徒二人先亲热的寒暄了两句，紧接着，雷蒙斯望了顾婧宁一眼，压低了声音，向老师说起了陆云骁的事。

    本来对于治愈难治的病人，这种有挑战性的事情，乔伊斯是很乐于接受的。

    但听见雷蒙斯提到了五年前的倭军实验，他忽然沉默了下来，对话那头除了电流经过的哔啵声，便是微弱的呼吸，起起伏伏，证明着主人的不安。

    “老师，您看，您可以帮帮他吗？”雷蒙斯也紧张的捏紧了拳头，心悬在半空中，只等着那一句是或否的一字判决。

    乔伊斯很快便有了决断。

    他说了一个字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雷蒙斯眼中的失望明早上都看得见，他徒然的捏着没有了人声的电话机良久，方才缓缓的放下，无法面对顾婧宁灼热的目光，他刻意别开了脸，神情懊恼，“抱歉，他不愿意。”

    顾婧宁试图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起来，但她笑不出来，只是敷衍的勾了勾嘴角，漫不经心的垂下了头，“没关系，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她走到雷蒙斯跟前，仍旧坚定的问道，“现在可以给我乔伊斯的住址了吗，我还不想就这样放弃，医者仁心，我想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，不会放任病人不管的。”

    雷蒙斯这一次没有劝阻，而是利落的写下了一串抵制，郑重的递给了她，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，作为医生，我很抱歉。”

    雷蒙斯的话，一直盘亘在顾婧宁的心中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