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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7 章 第六百零七章

    小哥告诉我们,斯巴霍内的九宫跟传统九宫图没什么不同,只是其中的数字以藏文标注,外形上加入更多宗教元素,九宫被六爻所组成的八卦所环绕,八卦再外是十二种飞禽走兽。

    线条不算细致,风格又比较生僻,动物的形象可能没有其他元素那么鲜明,乍一看不容易辨认,但没有意外的话,应该是十二生肖,也象征着十二地支。

    而在十二生肖的再外一层,也是整幅圆形斯巴霍图的最外层,则刻画着一团团的熊熊烈焰,一只巨大的神兽张牙舞爪,四肢紧紧环抱着斯巴霍图,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九宫八卦的正上方,本来是极具憨态的动作,却由于兽脸刻画的庄严古朴,而显现出一股沉重的肃杀之气。

    胖子挤眉弄眼地看着斯巴霍上的大嘴神兽,滑稽地挑了挑嘴角,转头问小哥:“这大眼贼是哪路神仙,怎么长得比锅巴还挫。”

    “你丫给我们藏族人民留点口德,什么都要挤兑两句。”天真作势要拍胖子的嘴。

    胖子一闪躲开:“老子连咱中原的神仙都不给面子,还指望我给它磕两个不成。”

    “你很勇,整个就主打一死不要脸活不要命,神会眷顾你的。”瞎子笑着道。

    “死开,搞得文文绉绉的,还神会眷顾我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着我挨劈。”胖子白他一眼,又转向小哥:“小哥咱们不理这俩师徒,都是牛马,你先讲讲,也给我扫扫盲。”

    当牛当马的师徒不跟胖子争,相视一笑就走进下一间密室,小张哥也拉着千军万马跟进去,只留下刘丧,他想跟小哥贴贴,又不好干站着,正在看佛龛。

    小哥脱下分指手套,淡淡道:“是支巴扎,一种守护兽,有祛除邪恶的力量。”

    我看到他无名指上有一道被石头划出的口子,不深,但一半在手套里面,一半在外面,伤口反让手套复摩擦,已经有点红肿的趋势,无数细小的血珠流进指套缝,把手套黑色内衬染成更深更暗的颜色。

    “手给我。”

    我取出随身的小医药包,他刚想拒绝,我板起脸:“起码消个毒。”

    小哥顿一顿,乖乖地把手伸过来。

    “这玩意怎么驱邪,靠寒碜吗。”胖子摸摸下巴:“总感觉在哪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尼泊尔和藏地的寺庙会经常使用这种守护兽装饰建筑,也有大量相关的唐卡。”

    小哥对藏文化算是半个行家,在香格里拉的时候,只有他能使用藏语跟当地的藏民们对话。

    胖子时常感叹这货方言也会外语也会少数民族语也会,他们还在费心费力学闽南语,小哥已经能触类旁通,以最短时间学会雨村本地的方言,并成功跟村头大爷们打成一片。

    具体表现为大爷们常常成群结队来邀请他去钓鱼和晒太阳,一去就去一整天,从不空手回来。

    村头李大爷一见我们就要夸小哥沉稳、坐得住、有耐心,跟鱼一熬能熬老久,简直是钓鱼的好手,就是话不多,半天蹦不出半个字,多被夸两回,胖子就跟我们感叹还得是同龄人处得好,没代沟,我就怒道同你个大头鬼。

    我给小哥涂上酒精再贴上云南白药的创口贴,帮他把手套戴好,端详着他的手掌,满意地笑了,看完佛龛的刘丧就催着我们走,天真拍过照,胖子揣着铜像,我看周围也没什么遗漏,挥挥手表示撤乎。

    翻转门后果然又是一间如法炮制的佛室,砖头的纹路和佛系都与第一第二间大不相同,不过这次的砖纹我认得,是佛教里随处可见的十相自在图,我妈还在家里挂过,寓意估计跟我们的六六大顺差不多,什么都能保佑,十分的万金油。

    木安在佛龛旁,见我们来就招手,天真拿着笔记本在记着什么,嘴里念念有词的,小张哥识趣地让开,我们走过去,木安对小哥道:“你看这尊佛像上有其他涂层吗。”

    佛龛里面摆着跟之前大小一致的佛像,这佛我也认得,是在雷城见过的燃灯古佛,只是这佛像既不是泥胎的也不是铜胎的,而是彩绘的,因为时间太久,色彩剥落的几乎找不到完整一块,唯有零星的色彩依稀可见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用材的原因,总觉得这尊佛像比前面两尊看着要年代久远一点。

    小哥用发丘指摸了会,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木安皱了皱眉,盯着佛像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胖子本来照旧想揣上佛像,但看木安目不转睛的,先搁置在一旁,看向天真:“这后面你看过有什么吗,还是一打佛祖?我衣服都要兜不下了,要不你看看哪个成色好,咱挑挑拣拣一两个。”

    “后面我们还没看,兜不下你不会不兜,毕竟是妹子和小哥的祖坟,你悠着点,别给人薅秃了。”

    胖子一听天真这个腔调就受不了,连连举手:“你打住,人正主还没发言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天真说得对,好歹给我祖宗留点。”我很坏心眼的拱火。

    天真的腰杆子立马直了:“正主现在发话了,你就欠的慌。”

    理亏的胖子一听就不搭茬,也不把佛像还回去,一溜烟跑到佛龛后头,又是敲敲打打又是喊瞎子来帮手的。

    两人鼓捣半天,还真让他们顺利拉动机关,只觉地板微震,烟飞漫天,下一扇旋转门就此开启。

    在门轴划过地板发出剧烈吱呀声的瞬间,有阵阴冷的微风从门后拂面而过,吹的鬓发都扬在空中,面颊冰冰凉凉的,浓郁的水汽如同喷雾,兜头盖脸地砸过来,往面上一罩,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,我忍不住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刘丧被潮气扑的直打喷嚏,小哥扶着他退到佛龛前,让他坐着休息会儿。

    胖子本以为后连接的还是佛室,被这突如其来的凉风吹蒙了,等到瞎子推推他,才如梦初醒,怒而掏出要捂出汗味的佛像,对着门口大啐一口:“什么妖风,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,有种现身来,看老子不收了你。”

    见手电筒照过去,竟然都照不到底,我心里一时也有点打鼓,瞎子用手套抹掉眼镜上刚起的一层薄雾,拍拍他:“行了,别咋呼了,前面有个很大的水潭。”

    天真一愣:“水潭?什么水潭,景观池吗?”

    “非也非也。”瞎子故作神秘地抬抬墨镜:“是活水,从眉河引下来的,搞不好里面还有鱼。”

    “你糊弄洋鬼子,都没看到实物你怎么知道是活水。”天真不信。

    “傻逼,有风啊。”

    瞎子一副白眼都懒得翻的表情,打手势道:“里头肯定有气孔。”

    得知前头的空间不一样,我和天真都来了兴致,千军万马乖觉道他照顾刘丧,等会就追上我们,让我们先去一探究竟,不要误了正事。

    对小张哥我有八百个心眼子,但对千军万马我还暂且信任,况且他跟刘丧无冤无仇,想来也不至于背着我们偷偷欺负他,于是我们只把他俩留在原地,其余人都走去门前,瞎子探头看看说应该没问题,剩下的人鱼贯而入。

    一走进来我就发现门后的空间确实非常广阔,人走在狭小空间的感觉跟空地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,潮湿感如野生的藤蔓,以我们进入后就肆意生长,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瞎子有夜视牛逼症,在我们还小心翼翼打着灯探路时,他早已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,直到他几乎要走到手电光束的尽头,才缓缓停在的光线下,蒙蒙的影子,好似一团黑絮。

    模糊间我看到他弯下了腰,撅着个大屁股在地上摸索着什么,忽然斜身一甩手扔出去,只听“哗啦啦”的好几下,似乎是石头打起水漂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默默数着,瞎子这一扔起码打了十多个水漂,多到后面我都数不清楚,听的胖子直接我草。

    瞎子很少无缘无故的装逼,听到他一连串水漂打出去都没打到底,我就知道面前的这篇地下水潭面积相当之可观,天真扭头就去找小型探照灯,叫木安一块组装。

    狼眼手电再强大,照明范围肯定比不上探照灯,看他们还在接电池,我又不敢贸然走去水边,经过雨村的太极湖事件,我对来路不明的地下湖都有阴影,干脆左右照照,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。

    因为手电上下左右四边都照不到顶,我也无法确认目前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地方,借着手电的光线,我见左手边空空如也,没有多留心,转向右手边。

    从前照到后,依然一览无余,正当我以为要毫无收获指时,在接近湖畔的位置,光束却湖畔受到阻力,没有径直照出去,而是依稀勾勒出一道嶙峋的石影。

    我疑惑地走近两步,继续照着那道半人高的石影。

    瞎子看我一直瞅着那影子,声儿远远的传来:“那有块大石头,离水潭有段距离,你好奇可以去看一眼,没什么危险。”

    我巴不得他这声话,当即应声,小哥就在身后道:“我跟你一起。”

    俩人两步并一步,走的大步流星。

    随着步子的靠近,手电光覆盖的愈广,石块的真容愈发清晰。

    外形上看这是块未经过度雕琢的天然岩石,通体灰色,每一处石皱与凸起都不会有狰狞之感,反而因着灰岩本身的色调,显得非常质朴和钻石,在大体上又被略微修正过形状,有一种粗狂奔放的美感。

    在岩石的正中央,镌着两行字,工工整整的楷体,非常俊逸有力,缀着红彤彤的朱砂。

    走近一看,竟然是两句唐朝的竹枝词——

    三生石上旧精魂,赏月吟风不要论。惭愧故人远相访,此身虽异性长存。

    在一座诡异气氛拉满的墓里出现诗词歌赋,不亚于在鬼片里穿插文言文教学ppt,我整个人都呆了一下,转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小哥。

    “看不出你祖上还蛮有文人墨客的风骨。”

    偷偷跟来的小张哥一出声,又把我吓一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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