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张辽三人商讨作战计划时,前方不远处忽有数骑飞奔而来。
为首者,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,头戴高冠,身着玄色长袍,眉宇间略带一丝焦急。
张辽的亲兵见状,急忙上前将这些人拦了下来。
“来者何人,还不速速下马!”
面对亲兵的呵斥,那中年男子却是神色不变,只是快速止住了胯下坐骑,下马对亲兵拱手道:“在下豫章太守诸葛玄,敢问阁下是哪路大军?”
此人虽是在对亲兵说话,但目光却盯着不远处的张辽,甚至故意把声音放大,就是为了吸引张辽的注意。
果不其然,豫章太守的名号的确听得张辽一愣。
只见他分别与郭嘉和臧霸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。
豫章太守,为何会出现在泰山地界?
“文远,看此人气度不凡,想来也不至于冒充官员,还是去询问一番为何。”郭嘉开口道。
张辽点了点头,命亲兵不可无礼,然后起身快步走上前对诸葛玄一拱手道:“羽林中郎将张辽,见过府君!”
诸葛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,却很快拱手回礼,开口问道:“敢问将军何来?”
闻言,张辽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这人好生奇怪,明明是你主动上前搭话,却不先自报来意,反倒质问于我,着实无礼。
但郭嘉可不惯着诸葛玄,当即冷笑道:“府君既为豫章太守,不在郡中处理政务,反倒跑来这泰山地界观赏风景,当真好雅兴!”
此言一出,诸葛玄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冒失了,连忙拱手致歉道:“方才在下一时心急,倒是失礼了,还请将军勿怪。”
“府君不必介怀。”张辽摆了摆手笑道。
这时,一旁的臧霸忽然目露精光,开口问道:“敢问府君郡望何处,可是琅琊诸葛氏?”
“将军也知我琅琊诸葛氏?”诸葛玄有些震惊道。
“府君太谦虚了,诸葛氏乃琅琊望族,徐州谁人不知!”臧霸笑道。
什么意思,你们是徐州的军队?
可方才互通姓名时,明明说是羽林中郎将,弄得自己还以为是朝廷的平叛大军。
不管是朝廷大军,还是徐州军队,只要能帮自己就好。
一念及此,诸葛玄又向张辽拱了拱手,将自己的来意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
汉元帝时期,有一人官拜司隶校尉,负责监察京畿及周边三辅之地的吏治,此人出身琅琊诸葛氏,名叫诸葛丰。
司隶校尉这个官职不稀奇,但诸葛丰此人,却是历史上少有的清直之臣。但凡官员行不法之事,他一律上疏弹劾,从不管对方是何身份背景。
节操之高尚,令世人敬佩。
当然,也令人敬而远之。
水至清而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
可诸葛丰依旧不改初心,一心只想匡扶汉室,却得罪了当时的权臣,最终只得黯然下野,归居乡里。
此后的两百多年间,琅琊诸葛氏再也无缘跻身帝国中枢。直到灵帝刘宏时期,族中贤才方才出仕州郡。
上一任诸葛氏的家主,名叫诸葛珪,字君贡,早年间在徐州颇有贤名。步入仕途后,被征辟为泰山郡下辖的县丞,后一路累官至泰山郡丞。
虽然只是秩六百石的小官,但实权却不小。尤其是在泰山郡没有太守的情况下,诸葛珪便暂行太守事,也算郡国最高行政长官了。
只是这个权力,诸葛珪其实并不想要。
中平四年,泰山郡守张举受张纯挑唆,起兵反叛朝廷,后来更是自称天子。
上司犯下叛逆大罪,你让朝廷怎么看他诸葛珪?
身为下属,哪怕他诸葛珪并没有一起造反,也必然为朝廷所猜忌。
所以听到张举叛乱的消息后,诸葛珪气得当场口吐鲜血,仰天大呼道:
诸葛氏数百年之清名,今日尽丧我手,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祖!
说罢,诸葛珪昏厥倒地,从此疾病缠身。
等他醒来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表请罪,称自己不能提前察觉张举的叛逆之心,有罪于社稷,请求朝廷将他免官贬为庶民。
但当时的朝廷,所有人都在忙着争权夺利,哪有人理他。
诸葛珪久久不见有诏令下达,心中有些摸不准朝廷的意思。
难不成朝廷是想等剿灭了张举之后,再一起清算不成?
我死不足惜,只是可怜三个儿子也横遭连累。
最重要的是,如果被扣一个从贼的帽子,那诸葛氏两百多年攒下的清誉,也将毁于一旦。
每念及此,诸葛珪便忧惧交加,夜不能寐,身体每况愈下。
一直到去年年中,黄巾贼流入泰山,围困奉高。
诸葛珪只得强撑着病体,率领城中军民一同守城,如此又持续了数月时间,直到去年年末,诸葛珪终于撑不住,就此撒手人寰。
直到临死之前,他还叮嘱长子要困守孤城,等待朝廷的援军,倘若能抵御住贼寇,就能洗清嫌疑,使诸葛氏之清名得以保全。
彼时诸葛玄尚在荆州任职,听到诸葛珪病故的消息后,忍不住放声大哭,又担忧诸葛珪膝下三子无人照料,甚至婉拒了袁术举荐的豫章太守的官职,带领家仆千里赶赴泰山,希望救出诸葛珪的三个儿子,使他不至于香火断绝。
而袁术感佩诸葛玄之为人,便准许他救出侄儿之后再行上任。
可彼时的泰山郡,早已为黄巾贼所占领,诸葛玄势单力孤,哪怕有家族的帮助,却连奉高的城门都进不去,更别提接出三个侄儿了。
但他不愿放弃,一直积极联络各方势力,希望有诸侯能够出兵讨贼。
只可惜大半年的时间下来,仍是一无所获。
今日忽然见到有一股大军出现,诸葛玄远远观望,发现并非黄巾军,心中顿时大喜,便赶忙冲过来攀谈,想看看是不是准备讨伐黄巾贼的军队。
听完诸葛玄的讲述,张辽三人不禁对其肃然起敬。
“诸葛公高义,我等佩服!”
诸葛玄苦笑道:“将军说笑了,我自入泰山地界以来,足有大半载时光,却终究没能救出三个侄儿。如今奉高还在贼军围困之中,也不知三个侄儿是死是活。倘若不幸为贼寇所杀……将来九泉之下,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兄长。”
张辽连忙劝道:“诸葛公勿虑,吉人自有天相,三位公子必定安然无恙。实不相瞒,末将此番出兵,正是奉徐州牧钧命,剿除泰山贼寇,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,公便能与三位公子团聚!”
“将军此言当真?”
听到这话,诸葛玄激动得发抖,原本灰暗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。
“诸葛公若不信,可随军观战。”张辽笑道。
“好!”诸葛玄重重一点头道,“老夫虽不才,但这大半年的时间下来,却也知晓些贼军的兵力分布情况,愿为向导,为将军引路!”
闻言,张辽亦是大喜。
刚才还在为情报问题发愁,现在忽然冒出一个向导,岂不是天助我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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