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恒一直认为,自己是个要脸的人,并且打算一直保留这个优良传统。
所以哪怕再怎么缺钱,他也不愿去巧取豪夺。
好在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之后,糜竺总算是领会了自己的意图。
倒也不全是糜竺愚笨,只是双方地位差距过大,张恒的一举一动在糜竺眼中都带有深意,他便不敢妄自揣测,生怕做错了什么。
幸亏有崔琰指点,以陪嫁的形式资助刘备集团,任谁也说不出什么,反而要称赞糜竺毁家纾难,资助刘备成就大业。
当然,从结果导向来看,糜竺也是不亏的。带着亿万家资嫁入刘备府中,糜氏将来在后宅的地位绝对低不了,他糜竺的地位也绝对跟着水涨船高。
这是一笔很划算的投资!
让糜竺平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,张恒自然要在数目上和他好好掰扯掰扯。
“子仲啊。”张恒悠悠笑道。
“下官在!”糜竺连忙拱手应道。
“方才你也看到了,季珪兄愿北上青州,游说孔文举邀徐州出兵。”张恒苦笑道,“只是如此一来,虽说有了名义,但可不仅仅是接康成公入徐这般简单了。非得出动大军,尽数剿除北海贼寇才能收兵。实不相瞒,如今州府却是颇为窘迫,恳请子仲接济一二。”
酝酿了这么久,张恒总算道出了自己的目的。
糜竺却早已心知肚明,甚至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,当即正色道:“长史此言差矣,下官本是徐州官吏,承蒙玄德公不弃任用,倾力资助乃是义不容辞,何谓接济矣!”
“子仲能有此心,玄德公闻之必然欣慰,但这天下哪有白要别人钱财的道理。若传出去,世人必会以为玄德公苛待下属,倒是不美。”
钱我要,脸我也要,你看着办!
糜竺马上笑道:“这有何难,下官可以趁舍妹嫁入玄德公府中之时,以陪嫁之名义敬献钱财。如此,自不必担心流言蜚语!”
闻言,张恒满脸惊喜地站了起来,甚至激动地直接抓住了糜竺的双手。
“子仲妙计!只是大军北上所需钱粮,却并非一笔小数目,倒是让子仲破费了。”
快说,能给多少钱!
但凡有一亿的嫁妆,你妹妹玄德公纳定了!
要是有两亿的嫁妆,便是让张飞也纳一位糜氏女又有何难。
要是有五亿的嫁妆……啥也别说了,你糜氏有多少女子都送过来吧,集团重臣每人一位。
要是十亿……你妹妹就是刘大耳的正妻,什么荀氏贵女,让她去死!
听了张恒的话,糜竺微微皱起了眉头,思虑片刻之后,才终于下定了决心,对着张恒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“下官愿以五亿钱粮,作为舍妹陪嫁,不知长史意下如何?”
听到这个数字,张恒整个人都震惊了,随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。
这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本以为糜竺能拿出两亿陪嫁就不错了,谁知道居然给了五亿,只能说不愧是糜半城!
原本历史上,糜竺嫁妹给刘备作为正妻之时,并没有给这么多陪嫁,却另外赠送了宾客部曲数千人,外加无数钱粮绢帛。
但如今的刘备兵强马壮,并不缺人手,所以就全都折算成钱粮了。
饶是糜氏作为天下第一等富商,拿出这些东西恐怕也会元气大伤。
“子仲如此大度,当真忠心可嘉!”张恒叹息着拍了拍糜竺的肩膀,满脸郑重道,“子仲放心,令妹过门之后,玄德公绝对会疼爱有加。我在此向子仲保证,今后无论玄德公纳多少女子入后宅,除了正妻荀氏之外,礼遇规格,皆以令妹为最高!”
这句话等于给糜竺吃了颗定心丸,同时保证了糜贞的地位。
“多谢长史!”糜竺大喜,当即拜谢道。
“不必客气。”张恒摆了摆手道,“此外,玄德公欲拜子仲为治中从事,主掌工商府,不知子仲可愿屈就?”
糜竺原本的官职,是徐州别驾从事。这个官职太过重要,已经被张恒给了荀彧,所以就得给糜竺另行安排一个。
治中从事虽无实权,但品级却和别驾一般,如此便能保证糜竺的地位不会下降。而所谓的工商府,才是张恒真正想让糜竺出任的部门。
这个结果也在糜竺的意料之中,他当即拱手道:“多谢长史拔擢,只是这工商府……”
张恒笑着解释道:“子仲有所不知,所谓工商府,乃是玄德公新近设立的府衙,掌徭役、商业、矿产之税收,责任重大,还望子仲好生管理。”
这次的经济危机,被糜竺解决了,那下次呢,再下次呢?
总不能次次都找个富商,然后让刘备娶人家的闺女妹妹吧。
为了缓解经济压力,如何赚钱就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。
以这时代的生产力而言,州府的大部分收入来源自然是税收。舍此之外,再想开源的话,就只能打商业税的主意了。
好在之前西汉初期,汉武帝为了敛财用兵,施展过类似的经济手段,如今自然被张恒当成旧例搬了出来。只是其内核并非汉武帝的苛政,而是后世最基本的经济调控手段。
为此,张恒甚至专门令设立了一个部门,也就是所谓的工商府。糜氏世代经商,广结善缘,必然有些敛财手段,让糜竺担任这个秩千石的工商府令,也算人尽其才了。
盐铁矿船,素来是君主的禁脔。听张恒解释了一番,糜竺瞬间明白这个职位的重要性,也明白自己算是彻底进入了刘备集团的核心圈子了。
“长史放心,下官虽不才,却自诩有些生财手段,必然能为主公充盈府库!”糜竺连忙拱手应道。
“有子仲此言,玄德公可安心矣。只是切记秉公行事,不可盘剥过甚,若是激起民变,便是玄德公也保不住你!”
张恒点了点头,却又告诫了糜竺一句。
“长史放心,下官明白!”
见糜竺听进了自己的劝告,张恒这才伸手入怀,拿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。
“此书为我偶然所得,里面有些关于赋税征收之法的记载,子仲可好生学习一番,必有所益!”
后世的经济学原理,糜竺肯定是看不懂的,但这并不妨碍张恒将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编写进去,同时又隐晦地点出了可用作征税的间隙。
只要糜竺认真揣摩,必能干出一番成绩。
“多谢长史赐书!”
糜竺赶紧接过来拜谢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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